愿逐月华流照君

【大道争锋/晏秦】梭法教学 上

梭法教学

(你们溟沧的神梭真的仿佛祖传定情信物,用来调情也是极好的)

 

狂风猎猎,惊涛拍岸。水边崖石犬牙交错,嵯峨似剑,直指苍天。

晏长生练剑之地,同他的斗战风格一般,风波险恶,极显自然之伟力,造化之神奇。秦墨白单是远远站着,都能感觉到滔天波浪汹涌而来,仿佛无穷无尽,令人徒生渺小之感。

若在平日,他是近不得此地一步的,连望上一眼,都觉神魂欲为之所夺,但今时却不同往日。他于不久前化丹功成,用了数月巩固功行,再上这惊石崖,虽仍觉神魂微微动荡,但只要稍稍运转功法,便能持定心神,不过,也只能站在这崖边,再往水面一步,稍有疏失,顷刻就要有性命之危。

秦墨白站在岸边,凝神望向水中。只见一道矫矫剑光,在连天水幕之间肆意穿行,但遇恶浪,便起剑相斩,接连斩去九九八十一道浪头,去势不曾稍缓。俄而闪电般一折,携风雷之势,向着秦墨白袭来。

秦墨白只觉自身气机被一股大力锁定,毛发皆悚,心中骤起危机之感,仿佛不尽快躲避,便要毙命于此。他却不言不动,仍旧笑吟吟望定前方,连眼睫都不曾阖过一瞬。

流星般的剑光在他额前倏然而止。凛冽剑风吹起他束在身后的长发,袍袖猎猎,几欲乘风归去。

风是销魂蚀骨之风。若非他今日已成金丹,只怕这一剑余波之下,就已尸骨无存了。

他不免起了一点促狭的心思,故意捂心哀叹道:“大师兄好狠的心。”

只闻一声冷哼,那剑光凝化作一个意态潇洒的高大身影,面色冷峻,却不接他的茬,冷声道:“胆子倒不小。”

接着双目一凝:“你成丹了。”

秦墨白笑道:“是,未曾辜负师兄厚望。”

那人哼一声道:“你自家道途,与我何干?”又道:“难怪敢上惊石崖来,也不怕我一剑劈死了你。”

秦墨白眉眼弯弯:“便是不曾成丹,大师兄也是舍不得的,小弟自然不惧。”

这分明是恃宠而娇,无法无天了!

晏长生瞪他一眼,正要发作,就见秦墨白退下两步,抬手召了四枚神梭出来,于周身环绕,进退之间,自成法度,显是祭练有时。

晏长生玩味地抱剑而立,面前青年微微躬身,向他一礼:“请大师兄指教。”

晏长生颇有趣味地一挑眉:“你找我指点梭法?”

青年肃容应是。

晏长生道:“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秦墨白认真道:“门中习练梭法的师兄弟虽多,但无人能及得上大师兄。我既要寻人指点,何必舍近求远,舍本逐末?自然要寻最好的。”

晏长生哈哈大笑:“说得好!既如此,便认真些。”

说罢收了剑,亦拈了一枚神梭在手,却不见他如何动作。秦墨白只觉面前人气机逐渐降低,不多时,已降至与自己差不多模样,知是那人压制了修为,以与己公平一战,不由垂下眼睫,唇边噙住了一抹笑意。

他本就生得端然秀雅,风标清隽,此刻浅浅笑来,便是不解风情如晏长生,也不免心中一动。不过斗战在前,稍稍定下心神,就把那一丝异样抹去了。

接着便听见那得寸进尺的小师弟开口道:“既要公平一战,还请师兄再允我一事。”

 

于是便成了现今这般情状。

晏长生执梭立于半空,万分唾弃自家定力不足,竟连这般荒唐的要求都能答应,果然五色令人目迷,古训诚不我欺。

此刻他双目被一条墨色罗带紧紧缠覆,等同于闭了目窍,只能以灵机感应对敌。虽说他自感神经小成以来,早已习惯如此,但思及秦墨白连这等遮蔽感应的法宝都早早备好,分明早有预谋,他便心头不爽。

于是当四枚神梭依四象变化之法次第袭来之时,他丝毫不曾留手,只起了一枚神梭,灌注大法力于其上,起手一指,其便携巨力激射而出,将彼等逐一击落。

似这般以力破巧,实则失了指点变化的本意。但斗战之中,哪个会同你耐心拆解?晏长生不管自家是否强词夺理,觑着秦墨白抬手欲招那四枚神梭,又尚未奏功的空档,心意一动,使神梭直接击向对方。

那梭尚未到得对方眼前,晏长生感应中忽地现出四点灵光,上来绕着那梭一旋,便有一股吸力卸去他一层法力,照此施为,不上三合,便要将他这枚神梭收走了。晏长生心中一哂,正待加持更多法力,忽觉身后如芒在背,竟又有四点灵光,向他背后空门袭来!

而先前被击落的四枚神梭,此刻也回到了秦墨白手中。

他这个小师弟,竟然一气祭练了十二枚神梭!

晏长生哈了一声,道声:“来得好!”竟是一毫不退,感神经默察灵机细微变动,神梭骤然加速,震开纠缠而上的四枚,调转方向迎向身后。只听叮叮叮叮连声而响,竟然后发先至,一气将身后四枚同身前追击而来的八枚神梭全数击退,再一招手,回至身前守御。

这却非是他有意留守,不加追击,而是秦墨白吃一堑长一智,一被击退,即刻收手回防,十二枚神梭攻守兼备,护得周身严密,他见事不可为,自不会再三纠缠。

此刻攻势稍缓,晏长生哂道:“手法未见如何,心思倒多。”

秦墨白笑道:“大师兄所修感神经威能宏大,若非如此,墨白何来取胜之机?”

晏长生道:“梭法非以数量取胜,若运转不灵,数目越多,反是累赘。”说罢,却又一撇嘴:“似你这般一颗心能掰作八瓣的,倒是正契合此法。”

秦墨白知晓能得他一句好言殊为不易,只管将这嫌弃之语当作称赞收下,口里只道:“谢大师兄考评。”

晏长生道:“再来!”

这一回倒不似先前一味以势压人,真个与他细细拆解起来。晏长生代师授徒非止一日,真正倾囊相授时,却十分有一门大师兄的气度,秦墨白只觉神梭运使之间,气机愈发圆融,进退攻袭愈发有的放矢,不再一味固守经书教导,反变得灵活机动起来,不由精神一振。

他的悟性本就高出常人,惯能见微知著,对敌的又是千载难逢的好对手,斗战之间,对于梭法的领悟又上了一层,十二枚神梭或两厢配合,或避实击虚,比诸先前严格按着四象之数运使,不知灵活了多少倍。晏长生见此,亦是来了精神,那枚神梭被其法力催动,越行越快,早已非是目力所能及。秦墨白却不见慌乱,他法力不如晏长生凝实,便以配合相抵。只可惜他再如何心思灵动,十二枚神梭之间总有微小的先后之差。晏长生所修感神经最擅捕捉气机,仍是捉到那分毫之间的差距,逐一破去。不过他也察觉对方正逐步将这差距缩小,只怕再有一段时间,便不是他一枚神梭能够轻易破开的了。

正纠缠间,晏长生忽觉对面露出一个破绽,叫他的神梭破入了内围,细察之下,却是法力不继之相。秦墨白同时御使十二枚神梭,即使有心法相辅,所耗也必然倍于旁人,何况他新近成丹,法力运使尚不纯熟,能抵挡至此刻,已是不易了。遂趁势加力,令那枚神梭向他所在之处冲去。十二枚神梭同先前那般旋转抵挡,却挡不住他势如破竹。秦墨白神情一肃,起了一个遁法,凭空消失,将身形挪向它处。

晏长生神色不变。神梭感对方气机而逐,任你挪去哪里,都逃他不过。虽然此刻闭了目窍,感应中暂时不见秦墨白身影,但其为了取胜,只有攻击自己一途,只需感应到何处有恶念敌意生出,便可知他下落。届时神梭一击,便是对方落败之时。

须知斗战之中,哪怕稍一瞩目,气机也会有所变化,盖因此乃人之本能,全然回避不得,除非你全无攻击之意。但若如此,自家也是立于必败之地了。

是以当秦墨白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现出身形时,晏长生竟迟了一瞬,方才有所知觉。

 

晏长生不明白,此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如此激烈的斗战中不起一丝敌意,却偏偏准确无误地遁行至他面前的。

但他也只能捉到这一瞬迟疑了。

外间十二枚神梭失了御使之人,不上一瞬,已被他击落。晏长生甚至不用抬手,就有上百种手段毙杀敢欺近他身至如此地步之人。

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秦墨白将二人距离缩至最短,微微抬头,吻在了他唇上。

 

十二枚神梭渐次落地。

最后一枚在空中停了片刻,哐当一声,栽了下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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