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晰】【血族AU02】漫长的一餐
仍然是血族AU
一个普通的吃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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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当然不是没事干才跑到周深的城堡来的。
当他终于可以在桌子对面坐下的时候王晰已经煮好了茶，架好了茶滤，单手执壶向他的杯子里注入深红色的茶汤，然后加了一勺半盐、一勺炒米和大半杯牛奶。
阿云嘎满意地端起杯子搅动茶匙，然后把碟子里的奶皮子掰碎丢了进去。
“再加一块糖嘛，”倒第二杯的时候城堡的主人拉住仆从的袖子晃了晃，“不甜不好喝的呀。”
“已经放了三块了我的小祖宗，你牙还要不要了？”
王晰加好牛奶把杯子端给他。
“都跟你说了我不会蛀牙的，”周深哭笑不得，“嘎子哥你说说，哪个吸血鬼会因为糖吃多了蛀牙的？”
“嗯？嗯……这个嘛，我是没有听说过……”
“你看我就说吧，我们血族的生理机能已经停止了，不会长高，当然也不会蛀牙，吃多少糖都不会！晰哥你就再给我加块糖嘛。”
周深眨着眼睛继续晃他的袖子。
“不行就是不行。”
王晰坚决不肯让步，他秉持着老一辈人朴素的生活常识——不能给小孩儿吃太多糖，仿佛不记得眼前这个少年是个活了不知几百年的老怪物。
“不够甜是吧？”高大英俊的侍从微笑着挽了挽袖子，弯下腰抬起城堡主人的下巴，亲了他小巧而轻薄的双唇一口，接着若无其事地直起腰，“现在应该够了。”
他理了理垂落下来的额发，收拾好茶具，微微颔首，说了句“你们聊”，就推着餐车离开了。
举着茶匙忘了放下的客人和捧着茶杯开始神游的主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阿云嘎咣当一声把茶匙扔回碟子里，“不喝了，我饱了。”
“啊？啊……你随意……”
周深的嗓音听上去和梦一样不真实。阿云嘎抬头看了看，发现他脸上漾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发直，视线的落点仿佛完全不在这个世界。
他梦游一般端起了杯子，感受不到温度似的把那杯热气腾腾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阿云嘎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深深，”他用茶匙敲了敲对方的杯子好让他回魂，“你打算什么时候转化他？”
少年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了。
“这个，再说吧，还有时间。”
“你在回避问题，”友人的表情有些严肃，“原本你一直不肯转化他，我们都当你是玩玩。永生寂寞，寻些乐子无可厚非，虽然我不太高兴你玩弄我的朋友，但他本人看上去十分乐意，我就没说什么。反正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你们既然都、都这个样子了……”阿云嘎露出些不忍卒睹的表情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在犹豫什么？”
周深沉默了一会儿，踢掉脚上王晰亲手给他穿好的牛津鞋，抱着腿在宽大的椅子里缩成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阿云嘎也不催他，把那杯可怜的奶茶拉到跟前来，搅和了一下，趁着热气没散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
王晰这人有时候十分体贴，比如他永远在厨房里备着奶皮子奶豆腐和炒米。闪电亲王的蒙古血统人尽皆知，会特意为他准备咸奶茶的人却没有几个。血族无法从人类食物中汲取营养，好些族人甚至失去了品尝的能力和兴趣，待客往往提供酒杯承装的鲜血，有时甚至是活人，阿云嘎早就习惯了这作派，万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用食物抚慰他这一点乡情。
他还记得第一次喝到的时候自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煮茶的人却只是笑眯眯地为他冲了第二杯：“这不是怕你想家了嘛，喜欢就多喝一点。”
当然后来有人亲自在他的厨房里给他做奶豆腐，那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幸福了。
他吃着奶茶胡思乱想，杯子很快就见了底。放下勺子的时候周深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诚如你所说，永生是寂寞的。头一百年，你觉得新奇，你有无数时间去探索未知，去学习、研究、创造、享受，去观察人类，去发展一段或者几段美好的亲密关系，一切都令你幸福，因为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是很快，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时间令人厌倦。人类总在重复。爱情，权势，金钱……背叛，甚至是背叛。
“我有过一些子嗣，你知道的。第一次遭遇背叛的时候我曾愤怒伤心，很快连这些情绪也不再有。我们的生命太长久了，他们总会因为一些什么原因背叛我，我能理解。
“即使是你我，谁敢说不曾生出过结束永生的念头呢？近年我们越来越少听见老朋友们的消息，多半不是疯了就是陷入了长眠，两个月前我刚确认，老康拉德终于成功地把自己弄死了。”
“你我的血是冷的，那不止是种族的原因，那是时间的寒冻。”周深瑟缩着抱紧了自己，“可是晰哥不一样。他那么温暖，那么鲜活，那么热烈……他的身体是滚烫的，他的心脏是跳动的，我不想他变成这样。”
“我不想他……因为我的自私，被永生的深渊吞噬。”
阿云嘎始终没有问他，难道让死亡令他们分离会是更好的结局？周深对王晰的迷恋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好在不曾影响他在正事上的思考能力。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最近的形势，阿云嘎带来一些令人忧虑的消息，关于周深的老对头威利亲王。
“老东西大概是瞅着你最近深居简出，以为有机可趁。我知道你实力不输他，但还是小心为上。被你压了两百来年，我看他快气疯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阿云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神情忽然一肃，“深深，你多久没出门狩猎了？”
周深愣了一下，没答话。
阿云嘎站了起来：“你……别跟我说你最近只喝他的血？”
血族少年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阿云嘎快给他气笑了：“你疯了吗？！他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把他全身的血抽干，都不够填你十分之一的胃口！”
周深挣扎着分辩了半句：“我有注意克制……”
“这是你克制不克制的事儿吗！！”阿云嘎拍了桌子，“你要命不要了？！啊？！是，我们不会死，只会饿，会虚弱。但是不狩猎不吸血，你拿什么去对付老威利？！你准备送死吗！”
他气得直跺脚，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周深从来听不进人劝的——只得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转。
周深走上去扯住他的手让他停下：“嘎子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我有数的。”
阿云嘎瞪他：“你这叫有数？”
“放心吧，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老威利干不过我的。”
“几十年很短，一晃就过去了。”
“你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周深走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了琴声，流畅而悠扬的，旋律明快，是三步的圆舞曲。
曲子不太难，他听一遍就会哼了，王晰也弹不了太难的钢琴曲。人类不太提及自己的过去，但从阿云嘎捡到他的地方来看，这人的先前过得多半不太安生。
周深记得那双手抚在身上的触感，右手指腹和指根下的掌面，虎口，食指的侧缘，是粗糙的茧，常常令他在某些时刻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体力劳动不会形成这样的茧，习琴也不会。弹琴需要使用双手，没道理单在惯用手上磨出一层又一层的皴痕，最终成为消磨不去的老皮。
是枪，或者刀剑。是经年累月的训练。
或是杀戮。
可是琴凳上坐着的背影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血与火的气息。周深愿意的时候，本就不会有任何脚步声，因此背后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弹琴的人吓了一跳，手下错了节拍。
周深用嘴唇摩挲他的颈，他于是侧过身把人搂进怀里。
琴是弹不下去了。
“怎么又不穿鞋？”王晰隔着袜子捏了他的脚一把，“你家的地都是石头砌的，怪冷的。”
也不可能有我的身体冷啊，这人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讲究。
周深伸出手去摸了摸琴键，用一根手指把主旋律敲了一遍：“这首歌真好听，我想跳舞了。”
“那就把鞋穿上。”
“不想穿，”少年搂住他的脖子，“你带着我跳嘛。”
“我们都去跳舞，谁来弹琴啊？”
少年屈起手指敲了两下琴盖，年纪比王晰还要大的乐器委委屈屈地嘎吱了几下，黑白的琴键自发地弹动起来，流淌出舞曲的旋律。
“真是方便。”高大的仆从垂着眼睛笑了笑，抱着怀中的少年站起来，走到空阔一点的地方，才把他放下，让他的双脚踩在自己的鞋子上。
周深很轻，重力对他是不起作用的。王晰却依然小心地揽着他的腰，带着他迈出第一步。他从来没有这样跳过舞。淑女们的鞋跟尖得可以戳死人，体重也不是他可怜的脚掌承受得了的，谁都不会这样不讲礼数地踩在他脚上。
——也不一定，如果他能有一个女儿的话，他也许会在她七岁之前这样教导她舞步。
但那是不同的。
没有哪个女儿会像这样拥抱她的父亲。
周深把头靠在他左肩，双臂在他的背后搂紧。因为抱着他，王晰的舞步走得很小心，一开始甚至踩不上节奏，小半首曲子过去才好了一点。周深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王先生，您这个舞技，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这似乎不应该怪我？”
“那么应当怪谁呢？”罪魁祸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他。
王晰牵起他的左手，放到自己右肩上，然后抓住他另一只手：“认真点。”
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的时候周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王晰带着他开始了旋转。
真是奇怪，转起来之后这个男人反而能踩对拍子了，而那台聪明的钢琴竟然也恰到好处地加快了速度。周深抬起头来看他，而男人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随着舞步忽上忽下地跃动，视线与他交融。他几乎是飘起来了，轻得没了重量，王晰扣着他的腰贴在自己身上，脚步在平滑的地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圈，最后连成一个大圆。
可惜他没有穿裙子，否则裙摆飞扬的弧度一定美得像绽开的花。周深酸溜溜地咬着舌头，嫉妒起随便哪家贵族宴会的舞池边，用羽毛扇子遮住小半张脸，却能直白地抛洒爱慕眼神的那些少女。
他的爱人，也曾是谁春闺梦里的情郎吗？
啊，真想永生永世，把他留在……
周深惊醒一样回过神，抑制住本能将险些冒头的尖牙收了回去。
这非常困难。
他们跳了一段时间，又都是王晰在花力气，运动令他热意蒸腾，血液的流速都快了许多。
相对应的，血液的香气也就越发浓郁，透过颈动脉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彻底散发出来。
王晰的血是甜的。
周深非要他遮好脖子再出门真不是无理取闹，他活了几百年，从没有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尝过这样的甜美。
女孩子还是有的，独角兽也愿意亲近的那一种纯洁善良的少女，血的味道也香甜，却又没有他这样醇厚。
似珍藏的佳酿，越饮越是醉人。贪婪的酒鬼一不小心，就会喝到涓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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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见评论，或者凹三搜baixuepia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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